

國際知名音樂家坂本龍一於今年三月二十八日因癌症過世。坂本龍一去年十二月才舉辦了人生最後一場線上鋼琴演奏會《Ryuichi Sakamoto: Playing the Piano 2022》,今年一月十七日生日時,更推出最後一張原創專輯《12》。這種全身心投入音樂事業,堅持創作至生命最後一刻的精神,感動了無數樂迷。近日,坂本龍一生前親校參與的自傳《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?》即將出版。書中回顧坂本龍一近十多年來的人生經歷,也記錄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日子。
大師工作、思想回顧
親校參與的最後作品
二○二○年十二月,當坂本龍一發現癌細胞轉移時,醫生曾對他說:「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,壽命就只剩半年。」但是在那一天來臨前,他還有些話必須要說。無論是支撐著他創作活動與社會運動的哲學思想、對坂本家歷史與家族的感情,還有關於自己離去後的世界。
因此坂本龍一才決定推出《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?》,這本書是日本文學刊物《新潮》二○二二年七月號至二○二三年二月號的專欄集結,由日本資深媒體人鈴木正文採訪坂本龍一,並擔任主筆。雜誌專欄以二○○九年出版的《音樂使人自由》續集為出發點,回顧音樂大師這十多年來的人生經歷:與癌症共存、參與震災活動、對戰爭及核能的觀察,也講到旅行與創意,在工作上從能樂講到指揮,也有提到二○一九年來台灣參與活動、研究原住民音樂的所見所聞。
* 精選內文 *
貝托魯奇與鮑爾斯
「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?」最近我迎接了古稀之年的七十歲,常常想著這句話。可能有人會記得,這是出自電影《遮蔽的天空》(The Sheltering Sky, 1990)裡的一句台詞。是由柏納多.貝托魯奇(Bernardo Bertolucci)執導,繼《末代皇帝》(The Last Emperor, 1987)之後再次由我負責配樂的作品。
電影最後,原作者保羅.鮑爾斯(Paul Bowles)親自登場,輕聲說出這段話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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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我們不知道死亡何時到達,所以會把生命當成一座永不乾枯的井。然而,所有事物都只出現一定的次數,並且很少,真的。你會想起多少次童年中某一個特定的下午、某個深深成為生命一部分的下午,如果沒有它,你甚至無法想像自己的人生?也許四或五次吧,甚至可能沒這麼多。你會看到滿月升起幾次呢?也許二十次。然而,這些都看似無窮。
❞
其實鮑爾斯在這部片完成後不到十年就過世,參與《遮蔽的天空》時年齡才三十過半的我,對鮑爾斯這段話留下強烈的印象,但當時也不覺得與自己切身相關。
可是自從二○一四年發現罹患口咽癌之後,不得不想到自己終有一死。
也因為這段原委,我在二○一七年發表的專輯《async》當中作了一首名叫〈fullmoon〉(滿月)的曲子。我加入了前述鮑爾斯在電影中的那段話,將同樣的文章翻譯成中文、德語、波斯語等各種語言,分別請熟悉這種語言的藝術家朗讀。
最後一種語言是義大利語,朗讀的其實正是貝托魯奇。我是有點隨性地問他:「如果要在這曲子裡放進義大利語的話,除了你我想不到還能找誰。你能幫忙唸嗎?」他馬上回信:「喔,好呀」。沒隔多久就把錄音檔寄過來了。
鮑爾斯的腔調一如他在戰前住在紐約時,曾經身兼前衛作曲家的身分,有一種枯淡的韻味,從語音的質感也可體會到他擁有不同於尋常美國人的豐富教養。相對地,貝托魯奇的腔調非常有戲劇性,讓人覺得不愧是來自歌劇之國的人,同樣非常精彩。
不過,貝托魯奇也就在這首曲子完成一年後離世。雖然是用錄音的形式,但他在〈fullmoon〉當中的人聲演出,成為他生前最後一次參與的作品。
坂本龍一2017年在巴西表演的身影。
記錄生命最終章
自傳式連載的生命手札
正如坂本龍一在本書中提到:「夏目漱石因為罹患胃潰瘍而死的時候也才四十九歲。相比之下,即使我在發現癌症時的二○一四年就以六十二歲身亡,也算是非常長壽……我所尊敬的音樂家們直到臨終前都持續寫著曲子。我希望能像敬愛的巴哈和德布西一樣創作音樂,直至最後一刻。」書末收錄鈴木正文代坂本龍一撰寫的後記,並公開坂本龍一大量手寫、打字的最後隻字片語,都能感受得到其對音樂與生命的濃烈情感。
TS・SUGA及導演侯孝賢推薦,《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?》繁體中文版將由麥田出版發行,與日本、韓國、中國同步上市。六月十九日開放全台各大網路書店預購,六月二十一日正式上市。一起感受世界級的音樂家,人生的精彩終章。
圖文提供 | 麥田出版